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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布奇诺飘着奶香,慕鸢嚅唇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四小姐截住,握住她洗白无暇的手腕:“询哥儿对你可好?”

“他一直对我不错。”慕鸢缄默,只是她现在亦非处子,不知傅询会不会嫌弃。

算了,就算嘴上说不嫌,谁又知人内心,定然不会允许自己的新娘子不是完璧。

“对你好我便放心,虽说宁做富人妾不做穷人妻,可阿鸢万莫要委屈自己,我本是家里姨太太所出,姨太太见我远嫁也心力交瘁,嘴皮子都说破了,还是得听太太地,别看我锦衣玉食,自己姆妈姓甚名谁我都不晓得理。”

傅娇玉也不知道为何与慕鸢说那么多,大抵是觉得她好看,性子纯,乱世多磨红颜命,她总觉得应该点醒慕鸢,庭院深深,傅家沉淀几十年的宅子里,全是些百年厉鬼,随便招惹一只都要人性命。

水晶灯照在四小姐脸上稍显憔悴,慕鸢忽想起泛黄周刊上发的报文,生活似一匹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虱子。

“可有什么法子,竟然如此,那定是不能嫁的。”慕鸢若有所思,挖空脑子想着些逃跑计谋。

四小姐略微动容,怎慕鸢长得一副精明模样,心思却如此浅薄,拉着她指节摇头苦笑:“能跑我早跑了,我还有个姆妈呢,她年过半百,我走了是舒坦,但总不能留她一人在哪里受苦,近来战火频繁,何处又有安生地呢?”

夏风微热,吹动包间上挂起地珠帘,四小姐不好意思地擦眼眶,笑叹这风真烈,吹起一股子迎风泪。

第二十一章:恨离别 沪上烟雨(梅津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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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恨离别

车马慢悠悠穿过长街巷尾,车外挂着点蜡红灯笼,停在一扇后门外,下来一位红裙嫁衣娇女子,跨过踏跺,入了幽深庭院。

“这是谁家纳姨奶奶,竟然挑这个晦气日子。”四小姐皱眉用手绢子捂了下唇儿,悄悄同慕鸢交头接耳。

确实,今儿农历四月十四,诸事不宜,余事勿取。

慕鸢盯着那后门,直至关上才移开眸光,耳边又闻四小姐声音:“你莫要怪我多嘴,我前些天听大奶奶说,她更钟意京城杨家小姐些,听闻杨小姐父亲赴美留洋过,祖上都是书香世家,而且询哥儿上月去京城了,说不定多带个人回来,你万事多长点心眼。”

骄阳刺目,粗壮繁茂地梧桐树枝桠上,全是知了在鸣叫,慕鸢有些燥热心烦,拿出杜鹃花荼白手绢擦拭鬓角香汗。

“耳听为虚,我自然不能全相信”慕鸢抿嘴,自己安慰自己。

四小姐努努嘴,不便多言:“正妻倒是无妨,若是妾室…唉…你自行考虑吧。”

傅娇玉出嫁的良辰吉日定在端午之前。

没慕鸢想象地热闹宏大,看门婆子带着她过了垂花门,便往后院走,零星的窗牖上贴纸喜字,大红灯笼一二盏。

喜房外站着位身穿绯红色倒大袖旗袍的妇人,腰身略宽松,面料华美,一看便价值不菲。

慕鸢随婆子进去时觑了眼,那妇人双目红肿,涂脂抹粉的脸也略显浮肿,皱纹斑驳,眼角垂下。

大抵能猜出她便是四小姐的姆妈。

慕鸢掀开帘子,珠翠的响声惊动娇玉,几个老脸婆子刚给傅娇玉梳好发髻,凤冠霞披下,娇玉的不似从前青涩,红唇粉腮,媚眼如丝,屋里黯淡都光线都因她多了几分明媚。

不知该欣喜亦或悲叹,四小姐好似一夜间长大不少,慕鸢总记得她喜欢吃甜食,香甜桂花糕,软糯红豆枣糕还有南洋来的牛角面包。

“还好没来迟,我刚去三里铺子称的银丝糖,带着路上吃,这可是沪上一绝,虽京城也有,但必定没这儿的正宗。”

慕鸢把手里的牛皮纸装进她皮质行李箱里,又用手绢子裹上一圈。

傅娇玉浅笑含娇,抱起桌上的八宝食盒往她怀里放:“拿着,这是我叫嬷嬷做的芝麻核桃酥,上次你可食了不少,阿鸢该多食点。”娇玉抬手捏慕鸢脸颊,软白得很,似能掐出指甲印子的栀子花苞,笑眯眯言:“还是胖乎乎点最好。”

掀开盖盒,芝麻核桃味儿香浓,还是热乎乎地,慕鸢盖好盯着娇玉打量半晌,噗呲一笑:“娇玉今日好漂亮,你夫君见了,必定过目不忘。”

傅娇玉羞赧用手绢子捂唇莞尔,欲要说话,便听到外间的婆子大声喊话:“四小姐,莫要耽搁时辰哩,都要过吉时了,还在这里讲话,当心被骂哩。”

婆子还打算碎嘴,被娇玉一个眼神瞪回去,翻了个白眼掀帘子:“什么人哩,呸!”

远嫁的新娘子需先穿喜袍去宗祠叩拜祖先及各位长辈,再由姆妈盖上盖头,方可礼成。

一系列习俗走完已经申时,逐日照斜人影,汽车停在垂花门外,司机吃着馍,等新娘子上车,晚间有去京城的绿皮火车,傅娇玉要赶那趟。

娇玉一身梅红色苏绣旗袍踏过门垛,立领盘扣,小腿侧边开衩,她身材还算圆润,看起来别有一番娇憨风情。

临上汽车,姨太太哭得泣不成声,娇玉顿步走过去拥抱她,耳鬓私语些什么,姨太太哭得更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