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烟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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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时间一晃而过，但箫磊而已却犹如过了七个春秋。
七日前，他得知自己离开昆仑的唯一方法就是等待日蚀，如此有悖常理的方式他根本无法接受。曾试着离开这片密林，最终的结果无非是遇到一只又一只成型或将要修炼成型的妖精。心惊胆慑了七日，日日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这七日，他一次次灰头土脸的回到石蔓蔓所说的“结界”处，自从七日前石蔓蔓与自己说过话后，她便不眠不休不言不语的坐在结界前七日。
而箫磊仅仅只是靠祝余来维持生机的自己，浑身上下已满是祝余气味。或许只要站在祝余丛中，自己都会认为自己是祝余修炼成精，化形了。
“日蚀还有多久来临？”箫磊几乎妥协了，在有悖常理的环境下，只能用有悖常理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晚则百年，快则数日。”石蔓蔓看了看天，心中有估计。
“百……百年？！”石蔓蔓的话对箫磊而已无疑是晴天霹雳。
“也可能数日。”石蔓蔓补充道。箫磊颓然而坐，无论是百年，还是数日，这期间还有几十年的跨度。没人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这充满妖物的地方待多久，这七日已是煎熬，更何况还有不明未来的日子。
消沉中的箫磊，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叽里咕噜”声。箫磊苦笑，但却是饥饿感令将他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既然有离开的希望，那自己就不能这么消沉下去。自我安慰后箫磊问道：“这附近可有水源？”
未来还有未知的数日，他不能只靠祝余来维持，箫磊还是希望能吃一些正常的食物。
“右边直走，有条小道，尽头就是。哦，别走进贲鸟的领地。很吵的。还有，别过溪对岸。”石蔓蔓依旧头也不回的，指了一个方向。箫磊顺着石蔓蔓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到一条小道隐匿在茂盛的草丛中。
箫磊小心翼翼的沿着小道向前走去，如此缓慢的移动着，直到眼前一亮。一条清浅的溪流出现在视野中，此时溪旁三三两两的簇着几群模样奇怪的鸟儿正在饮水觅食，听身后磊的动静，立即齐齐回头冲他尖叫，然后四散飞离。
箫磊正好奇的打量从未见过的奇怪鸟儿，听到如此犀利并且熟悉的叫声，它们就是石蔓蔓口中的贲鸟无疑了。那些鸟远远的落在树枝上，警惕的看着箫磊。箫磊见它们没有攻击自己的意图，便直径向着溪边走去。
溪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清澈见底的水中四处可见巴掌大小的鱼儿，看体型模样应该只是普通的动物。
想着箫磊便挽起了手脚的衣袖，淌入溪水。溪水堪堪没过双膝，溪中的鱼群感觉到水的波动，机警的四散开。
这是箫磊的第一次捕猎，但他曾在游历时见过一个老渔夫就与他一般静静的站在溪中，一手便能捞到一只肥鱼。他努力的回想老渔夫的动作想要模仿。良久，鱼儿见溪水又重回平静，小心翼翼中带着好奇接近箫磊的双脚。见鱼儿靠近，箫磊双手用力一抓，湿滑的鱼儿一入手心便挣扎逃出。水中的动静又惊了鱼儿四散逃开。
也不知多久，箫磊只觉双脚被冰冷的溪水冲刷的几乎没了知觉，他才哆嗦着，用衣摆兜着第三条鱼儿走回岸边。又用了不少时间手忙脚乱的清理了三条鱼，艰难的升起了火。此时天空繁星汇聚的银河已清晰可见，孤月清冷的挂在天边。
没剥干净的鱼鳞被炙热的火焰烤的黑焦，箫磊也不知那鱼是否熟透，只闻到一股焦香溢出，也不管刚从火旁拿出的鱼是否滚烫，就急急忙忙的咬了一口。没有任何的调料的烤鱼中带着鱼腥还混着焦香，箫磊三两下便将鱼吞进肚中。
待伸手拿第二条鱼时，只见一双白皙的手比他更快拿走那只焦的烤鱼。
箫磊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石蔓蔓津津有味的啃着鱼，无声无息的坐在了篝火的对面。箫磊松了口气，伸手要拿另一只却又被捷足先登。石蔓蔓两手各拿一条烤鱼，一边一口，也不瞧一手悬空中的箫磊，吃的欢乐。
“原来，鱼还可以这么吃。”石蔓蔓摸了摸嘴边的油渍，饶有余味的咂了砸嘴。
“还有么？”石蔓蔓直勾勾的望着箫磊。
“你……怎么过来了？”箫磊目瞪口呆的看着石蔓蔓“粗鲁”的吃相，还没回神，辛苦一天的成果已经被只妖精全吃光了。
“闻到香味了。”石蔓蔓说着嗅了嗅手中的味道，却皱起了眉头。吃起来很香的鱼，遗留在手上的味道却很腥臭。
箫磊不可置信的看着石蔓蔓，虽然这溪边离石蔓蔓的位置不算远，但只凭香味寻来，嗅觉该是有多么灵敏。如果是这样，那其他妖怪也会闻香寻来？想到这箫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放心，这附近没有吃肉的妖怪。”石蔓蔓看出了箫磊的顾虑说道。
“那……那个呢？”箫磊恐惧的指着一个方向。黑暗中，数十对闪烁这荧光的眼睛悄悄向他们聚集。石蔓蔓疑惑的顺着箫磊的手指方向看去，而后了然挥了挥手道：“走开，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原来那些黑暗中闪烁着荧光眼睛的主人，是白日胆小的贲鸟。如今被香味吸引着，向他们聚集。此刻被石蔓蔓这一赶，胆小的它们只能不满的叫唤两声后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石蔓蔓赶走贲鸟，张着清澈的大眼望着箫磊，翘首以待。
箫磊认识石蔓蔓这些日子来，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他似乎已经忘了面前可爱求食的姑娘是一只妖精。箫磊不忍拒绝，却无奈道：“我只抓了三条鱼。”
石蔓蔓听后，伸手向溪面虚空一抓，溪中又飞出五条活蹦乱跳的鱼儿。箫磊看着在地上挣扎扑腾的活鱼心中汗颜。自己在溪中几乎冻掉了双脚，花费了半天才捉了三条，这就是人与妖的区别吧，想着便默默的收拾起鱼来。
良久，两人一起分食了鱼后，石蔓蔓满意的将油腻的双手往身上的衣服抹了抹道：“你以后烤鱼也分我一份吧。嗯……你们人类好像有种东西叫做“银钱”来换取所需之物，我没有“银钱”能给你……有了，这个，给你吧。”说完取下颈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石子挂坠，塞进箫磊手中，也不管箫磊答应不答应，“呼”的一声又没了踪影。自己捉三条鱼就费不少精力，又见石蔓蔓的食量，想到泡的发胀的双脚，箫磊心中暗暗叫苦。
之后的日子中，箫磊除了下水捉鱼。在空闲时试着布置了几个拙劣简陋的陷阱，竟然还捕到了一只兔子。在吃过兔子肉后的石蔓蔓，发现自己对肉食越发感兴趣，甚至有时吃着吃着便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箫磊，箫磊装作毫无察觉可心中却阵阵发寒。
箫磊在见到石蔓蔓赤/裸裸的眼神后恐惧了。为了打消她可能会对自己的肉产生兴趣的念头，箫磊捕猎更加积极，甚至为了让食物味道更好，他不惜冒着被蜜蜂蛰伤的风险，爬树摘蜂巢。
捕猎、烤肉，箫磊的厨艺越加娴熟。
除了捕猎时间，箫磊也与石蔓蔓一般待坐在结界前，两人偶尔也有些交谈，但更多都是沉默。
箫磊渐渐对石蔓蔓有了些许的了解，与书上描绘的妖精完全不相同。她没有滥杀嗜血的嗜好，也没有乖张怪戾的性格。除了吃到美食时会有满足和微微喜悦的表情，其他大多时候就是坐在结界前发呆。
如此想来，自己困在昆仑也有月余。不知当初走散的书童有没有将消息传回家中，父亲和祖母早已心急如焚了吧，而今还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想到这箫磊心中黯然。
“该吃东西了吧。”半响，石蔓蔓突然开口，打断了沉浸在消沉的情绪中的箫磊。
“哦，好。我现在去准备。”在家中，自己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公子，可如今却成为了一只妖精的“伙夫”，箫磊讪笑着离开。
石蔓蔓看着箫磊黯然离开的背影不解，她还记得，箫磊第一次成功烤熟一条鱼而没有焦的时候，笑起的模样来很好看，白白的牙，弯弯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开心？”石蔓蔓吃完最后一条鱼后，认真的看着箫磊。
箫磊一愣。来昆仑的这些日子，石蔓蔓很少与自己主动说话，哪怕主动开口都是为了吃。“只是想念家人了。”箫磊看着远方，目露怀念。
石蔓蔓从箫磊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家人是什么？”
“无时无刻都会挂念你，关心你的人。”箫磊思索了一番说道。
“妻子也是家人吧？你有妻子么？”石蔓蔓努力的回想自己对人间所知仅有的知识，而后问箫磊。
“没有。”箫磊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摇头。
“那我做你的妻子，成为你的家人，你就不会想念其他的家人啦。”石蔓蔓想了想说道。
“什……什么？！”箫磊被石蔓蔓的话震惊到。
“我说我做你‘家人’啊，这样你就不会不开心啦。你开心的时候，鱼很好吃。人也好看…..”最后一句话石蔓蔓说的十分小声。说完，瞄了瞄箫磊，又看了看两条看不出模样的黑鱼。
箫磊没听清石蔓蔓最后说了什么，只是顺着石蔓蔓的目光，看见那两条已成焦炭的鱼哑然失笑，原来还是为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