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二章 逝去(1/1)

第两百四十二章 逝去

“等我出来,再和你解释。”

沈遇不想跟秦苏墨废话,更不想让这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鼻腔,于是,干净利落地将手机挂断,丢给坐在位置上,那个看着脏兮兮的女生,“拿着。”

也并未留给她什么“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的话,就仿佛人不是他送来医院的,也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正常人见到满身是血,凌乱如疯子的女生,总归是好奇又有些害怕的。

但沈遇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没有过多的表情波动。

他从走廊拐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子擦身而过,没多注意,径直出了大门。

秦苏墨倚在车上,颀长清瘦的身影融入月光,描绘出极为好看的一副画卷。

“把你的车借我用用。”

司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等了半天都不来。

“为什么?”

沈遇皱眉想了想,索性告诉他前因后果。

秦苏墨听完,了然点头,“那个女生,应该是温故的朋友,不然也不会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她。”

“难怪,你乱猜什么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真是挺巧的。四舍五入一下,我算不算帮了温故一次,再四舍五入一下,我算不算也帮了你一次?”

“你他妈还真是会四舍五入。”

秦苏墨只能这样评价道。

陈独秀都没有你优秀。

说起来也是很魔幻的一天,沈遇挽起袖子,妈的,那女的还真把血弄到他衣服上了。

更是嫌弃,连衣服都想脱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等人。”

秦苏墨点头。

“那你继续等着吧,把车借我,我不想再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了。”

“…。”

沈少爷开着秦少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秦苏墨倒是想看看他自己的法拉利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不看还好,一看,脸就不由自主地一黑。

什么鬼。

干干净净的一如既往。

只能说,那个男人的洁癖趋向于神经质的程度。

温故陪着程清池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抢救室的灯从明变暗。

两个女生紧紧地簇拥在一起,除了心跳的声音,再无别的动静。

温故甚至想开口安慰她一句,“别担心,没有事的。”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话最没有用了。

于是,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池子,你身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程清池的身体骤然一抖,然后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个恐怖的场景。

王忠雄的尸体,和死不瞑目,涨出来的一双眼。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这个样子,连温故看了,都有些害怕。

好像她母亲跳楼自尽的那一会儿,她也是这样。

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灾大难,浑身都如虚脱一般,精疲力尽,连开口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没关系的。”

温故叹了口气,轻轻搂住了她,不管怎么样,她都会陪着她,真的没有关系。

医生推门而出,程清池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去,“大夫,我妈妈她没有事吧?”

见惯了生死离别,也见惯了这样的家属。

他摘下口罩,并不提她母亲的情况,反而问她,“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去处理一下吧。”

程清池摇头,“我没有,医生,我只想知道我妈妈现在怎么样。”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

“她的身体素质应该本来就不好吧,再加上送过来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所以,请节哀。”

最后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放大,又放大。

节哀?

节什么哀?

妈妈不在了吗?

程清池僵在原地,“您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一定是假的。

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的骨血。

医生冷静地看着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

被问过太多次,可答案都是一样的。

是真的,病人很不幸,没用抢救回来。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然后,眼前便是一片空白。

程清池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身体一软,狠狠地晕了过去。

难得一次,是温故帮了自己的朋友。

虽然救不回她的母亲,但她帮程清池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最优秀的医生,最顶级的陪护,以及,她母亲抢救的费用,还安排了人去处理后事。

甚至,她还打算请请心理医生。

温故其实不太能接受生离死别这样的东西,每次看了,都会很难过,然后想到自己。

现在她能平静地一件一件,替程清池办这些,可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离,好像一个机械的木偶人。

“温小姐,您不用忙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

主治医师彬彬有礼地提醒她。

这才微微回过神,“你认识我?”

“呃,您不是登记过名字了吗?”

原来是这样。

医生拿着表格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猜测,能付得起这样高昂的服务费,家里应该非富即贵。

她下意识的以为,所有人都是看在秦苏墨的份上。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因为他,她也跟着有了不少特权。

所以这一回,自然而然地,又是这样认为。

然后温故才发现,这里是市中心医院,不是秦家的产业,秦苏墨也不会这样高调霸道,让一家为普通百姓服务的地方,为了他恭恭敬敬,提心吊胆地时刻准备着。

“你放心,你的朋友没有大碍,受了刺激再加上低血糖,休息几天就好。”

交了高额的费用,自然会被有礼貌地对待。

“小姐,这里是你休息的地方,如果你想陪她的话,可以——呃,小姐?小姐,你有在听吗?”

温故愣愣地,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噢,没事。”医生报以理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在医院见多了,我们也就习惯了,你的朋友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等她醒了,多做一下心理疏导吧。”

温故苍白地笑了笑,“好。”

其实,她一半是替程清池难过,一半是替自己的难过。

她是亲眼看见她母亲跳楼的。

死得干干净净,连抢救的机会都不曾留下来过。

那个时候,她也一样无助。

“需不需要我们为你准备什么换洗衣物?”

温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明早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