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1)

凤静乾叹口气,修长的手在凤静熙肩头噼啪一阵乱拍,“老三,老三,你这性子真是不讨喜,只是你实在堪当惊才绝艳这样的评价,怨不得父皇对你又爱又恨。”

凤静熙微错开轮椅,冷漠道,“太子殿下,若没其他事,臣弟就先回去了。”

凤静祈点点头,温声叮嘱道,“近日我得了两支五百年的灵芝,已经让人交给你的随从。你身子不好,还是多加休养。”

凤静祈正准备送他,凤静逸忽然开口道:“皇兄,我也正要回去,不如我送三皇兄一程。”

凤静祈一怔,眼角余光不落痕迹瞄了凤静乾一眼,只见对方低垂着眼睛不知在想写什么,他温文浅笑:“那就辛苦老七一趟。”

凤静熙不置可否,任由凤静逸推着自己的轮椅一直到东宫的门口。

凤静熙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停驻,侍卫上前来正欲抱凤静熙上马车,被凤静熙轻轻阻止。

他挥挥手,让随侍的人离开一些,等只剩下他与凤静逸二人。

凤静熙看着凤静逸,开门见山道:“你有话要说?”

凤静逸抿抿唇,他看着凤静熙,如今,因为蛊虫被取出,又有沈容容与慕容黄芪的细心调养,凤静熙看起来比过去好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大约就是他的冷漠。凤静逸暗暗握紧袖袍之下的手,低声道:“三哥,为什么将我调职户部?”

凤静熙冷冷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年纪不小了,去户部历练一番是父皇的意思。”

凤静逸低垂着头,轻声说:“不对……”他忽然抬起头,阴霾满布的目光深深看向凤静熙:“是因为我与二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凤静熙淡淡打断:“你与老二怎么样,与我无关。”

“怎会无关!”凤静逸低吼,看着凤静熙的目光复杂难辨,有羞愧,有愤怒,也有委屈,只是,当他看着凤静熙没有表情的脸,满腔的沸腾仿佛被兜头灌了冷水,他不由自主弱了声音,凄然叫了一声:“三哥……”

凤静熙看着他,本不欲开口,只是看着他一脸仿若被遗弃的孩子一样迷惘的表情,终究心中不忍,他心中微微沉吟,慢慢道:“老七,你与谁更亲近是你自己的事,只是,莫要忘记,你是凤家人,而东昭是凤家的天下。一个人的好恶,若放到国家命运中,就成了太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该学着把目光放得更远、更高。”大明官

凤静逸身躯微震,他看着凤静熙怔怔不能成言。

凤静熙看着他眼底流出的微微迷惘,心中有片刻的不忍,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他自己想明白才行。他所能做的,不过点到为止。

这个孩子,将他放得太重,所以,他反而不能说得太多。

凤静熙淡淡道:“你我方向不同,不必相送了。”说完他挥挥手,示意侍卫送自己上马车。

侍从上前来抱起凤静熙,正要钻进马车的时候,凤静逸忽然对凤静熙轻声道:“三哥,那件事,请你不要怪二哥,他不过一时愤怒,事后,也十分后悔。”

凤静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对侍卫道:“送我进去。”

凤静逸怔怔看着车帘垂下来,将车厢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他只能看着马车渐渐行起,走远,却再无勇气一如昔年无忧无虑那时,能够肆无忌惮地叫一声“三哥”,然后赖到车上、赖到他的怀里。

当初三哥在皇都近郊遇袭,是二哥派人做的,那时候,三哥推行新盐政,巡盐御史下到地方,得了三哥的意思,拿南方数名盐商开刀杀鸡儆猴,只是那几名盐商背后的人却恰恰是二哥,三哥这一番整治,虽使盐政得以顺利推行,却斩断了二哥暗中培植多年的羽翼,损失钱财之源事小,关键是,这数名盐商与朝中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二哥放在南方的眼线,二哥一怒之下派人击杀三哥,他得了消息,虽立刻前去阻止,却终究还是让三哥受了苦。而事后,二哥冷静下来,也后悔不止。三哥的性子,他们都是明白的,向来对事不对人,也从不曾投像哪方,故而不存在借机打压,这件事,二哥确实过了。幸而,有惊无险。只是,他的心里,始终还是觉得愧对三哥。

凤静逸黯然垂肩。他……他终究是背叛了三哥,投向了二哥……

平稳的马车里,凤静熙闭着眼睛靠在临着车壁的锦榻上,只是觉得疲惫。他轻轻敲敲车壁,立刻有人隔着车窗恭敬道:“殿下。”

凤静熙倦倦道:“去慕容先生的医馆。”

车外那人立刻道:“遵命。”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慕容医馆的外面。

侍卫将轮椅搬下来,抱他从车里出来,尚未在轮椅中坐稳,沈容容已经自内堂中奔了出来,一脸的惊讶:“不是说有事会晚归,怎么跑这里来了?”语气里毫不掩饰见到他的喜悦之情。魔君的腹黑小魔妻

凤静熙看着她,目光变得十分柔和,贯来清冷的嗓音里也渗入了淡淡的暖意,他微笑道:“想过来便过来了。”

沈容容自侍卫手中接过轮椅,一边推着他进内堂,一边道:“我今天病人不多,只是等下有个手术,怕是要些时候才能回府。不如……”她今日事忙,本想叫他先自己回去,只是还没说完,便被凤静熙打断。

他淡淡道:“无妨,我到内室去等你。”

沈容容愣了一下,苦恼道:“可能要很久。”

凤静熙淡道:“无妨。”

自他解了蛊毒之后,慕容黄芪便在京城租了铺面开医馆,沈容容早就有意与他继续学习医术,而慕容黄芪则对沈容容的外科医术兴趣浓厚,两人早在府中之时便时常切磋。后来,沈容容先是因着要照顾术后虚弱的他,后来又赶上瘟疫,好容易等回了皇都,又赶上他接连发烧生病,直到最近才终于闲下来。只是,她偏偏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一得了空,便日日泡在慕容黄芪的医馆里,随便起了个沈熙的名字,做个坐堂大夫。

初时,听说肯让她看诊的病人不多。

一则,因她是个女子,东昭虽民风开放,只是女子为医终究还是少数,且大多以妇科为主。

二则,慕容黄芪是天下第一神医,来求诊者,多是慕名而来,自然不将默默无闻的她放在眼里。

听说,她坐诊三天,无一个病人肯让她切脉。她也不急,没事就看着慕容黄芪问诊、下方,好几次还让人给认成了学徒。直到有人抬了一个身上插着一根孩子腕口粗细的木棍的江湖人来医馆,说是两个帮派的人互相切磋,喂招的时候,不巧被对方的棍子插在肋间,得知慕容黄芪正在皇都,忙抬来求救。

慕容黄芪只看了看对方,直接将沈容容推了出来,道,治这种伤,他的水平远远不如此人。

沈容容也不客气,将人拉进手术房,一场两个时辰的手术之后,将人推出来。

只见那棍子已经自他的腹肋间取出,只是室外守候的人却自始至终不曾听到手术房里伤者喊过一声。

如今,那伤者已经大好,而沈熙也因此一日成名。末法的时代

后来,因她又接诊了一个难产的孕妇,照例又是破腹取子,不知怎么,就有人将她与如今因着亲自前往疫区替百姓种痘的静王妃沈容容联系到一起。

也不知慕容黄芪有意还是无意,就将沈容容的身份给漏了出来。

气得沈容容好几天不与他说话,只是这身份到底还是瞒不住了,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如今,她的生意眼看着不比慕容黄芪差,只是以外伤为主。

沈容容见凤静熙一副打定主意要等她一同回府的架势,趁着人不注意,偷偷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小声道:“晚上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凤静熙淡淡一笑,让随侍常德推了自己进内室。

医馆的内室不大,陈设简单,凤静熙斜倚在临窗的一张竹榻上,接过常德递过来的公务文书慢慢地翻阅。

没一会儿,善菊端了一壶枸杞菊花茶进来,放在竹榻旁的木几上。

凤静熙摆摆手,善菊默默退了出去。

沈容容一直忙到快晚膳的时候,才总算送走最后一个病人。

关了医馆门,回到内室。

凤静熙见她进来,挑眉道:“完事了?”

沈容容点点头,见他撑着身子起来,过去扶着他坐回轮椅上,替他将半脱落的棉袜重新在脚上穿好,掸平裤脚、锦袍,又跪在轮椅前替他穿了鞋,一边问慕容黄芪:“你与我们一同进晚膳?”

慕容黄芪一本正经道:“我可不做你们两个之间的蜡烛。”

沈容容笑道:“随便你。”

回到府里,沈容容匆匆忙忙要去小厨房,被凤静熙不慌不忙拦住:“做什么?”

“做饭呐。”沈容容理所当然答道:“我答应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凤静熙慢吞吞道:“太晚了,改日吧,我之前已经让人回府通知厨房准备晚膳。”

沈容容想了想,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