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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柯顺,这还是童眠第一次去异性的家。

导航里的女声轻柔地播报着“终点已到达”,她关掉手机,站直了身子。

面前是一栋普通的公寓楼,甚至有些老化,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和童眠家一样,也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上去,但两者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童眠家一个是本身公寓风格设定就比较日式,再一个也是因为楼层太低不需要电梯。

但面前这个……

少说也有12、3楼了吧。

施以岸家在8楼,爬上去少说也要半条命。

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上吧。

童眠气喘吁吁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上下喘气。

门没关,菜香味扑鼻而来,伴随着锅具之间的碰撞声。

童眠反复对照了两遍门牌号,确实没错。

她走进去,关上门的同时,两指在木质的门板上叩了叩,“我进来了?”

没人回应,想来是没听见。

童眠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我进来了。”

油的沸腾声戛然而止。

施以岸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随手搭在桌子上,“就来了?我不知道你会来这么早,没来得及去接你。”

童眠摆手,“不用接的。在家闲着没事做,就提前一点来了。”

其实是因为太紧张记错时间了,提前了半个小时。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在路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施以岸蹲下,从鞋柜里拿了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放到她面前,“换这个吧。

童眠点点头,弯下身子准备换鞋。

她与蹲着的施以岸对视,脱鞋的动作一顿。

他还不走吗……难不成要看着她换鞋……

童眠的脚就这样僵在鞋子里,只露出一个脚后跟,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施以岸吞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下一秒,他仿佛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蹭”地站起身来,去拿桌子上的围裙,“菜还要一会儿才能好,你先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吧。”

说完,他迅速系好围裙,推开厨房的门,又投入到烟火气当中。

看着他走了,童眠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把脚上的鞋子脱掉,换上了那双粉色的女士拖鞋。

外表跟普通拖鞋没差别,踩上去却软乎乎的,仿佛被猫咪的肉垫包围。

每踩一步,都感觉自己的脚陷入了巨大的海绵之中。

弄得她都想买一双放在家里了……找时间问一下他是在哪买的好了。

坐在沙发上,童眠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被弹了一下。为了印证这个发现,她又站起身,坐下,来来回回试了几遍,发现这个沙发确实惊人的有弹性。

一口气爬了8楼,确实累了。

她往后一躺,感受着背后陷进去的皮质沙发靠背,喟叹了一声,在等待之余观察起了这栋房子。

客厅里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墙上更是没有任何装饰品。

没贴墙纸,因此还能看到墙壁上掉落的漆,以及露出的黑色内底。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家,顶多只能被称为房子。

施以岸端着菜出来了。

童眠条件反射地坐直了,像个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

“可以吃饭了。”

“诶,好嘞,我来帮你端!”

童眠坐在施以岸的对面,看着满汉全席,再一次有点傻眼。

照例,她夹了一块最中间的菜。

“味道还可以吗?”

童眠点头,“超级好吃!”

施以岸轻笑了声,放松了下来,也跟着夹了一块。

吃了一会儿,童眠突然问道:“你是从小就自己学做饭吗?”

他敛眸,“嗯,我妈不经常在家,饭菜都是我来弄。”

“难怪,”童眠笑道:“虽然做得很好吃,但是不像出自外面餐馆的大厨之手呢。”

他一怔,慌了神,“什么意思……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啊,不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很有家的感觉,”说着,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出来可能有点奇怪,但确实让我想起了爸爸妈妈做的菜的味道。”

抬眼,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劲,“怎么了,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不是的。”

童眠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那你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好。”他低下头,露出乌黑的头顶。

童眠莫名有点手痒痒,他的头发不长,不像封辞逆那样柔软地顺着,而是往上挺立,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手感,会不会扎手。

吃完饭,施以岸又争着去洗碗了,于是童眠又无事可做。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随便转一转,哪个房间都可以进。”施以岸这样对她说。

迫不及待要她参观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当饭后消食了。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

厨房和厕所的面积都不大,比正常的略小一点。

童眠先进了更靠近客厅的那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已经被布置成杂物间了,纸箱子成堆成堆地放在角落里。

房间的地面,墙壁上都是整洁干净的,看得出来经常打扫,但唯独纸箱子上积满了灰尘。

好奇心驱使她往前走了一步,用一根手指轻轻拨开——

放的是一些衣物,似乎是女士的?

童眠注意到上面的名牌logo,惊讶地咂舌。这一箱子少说也得要几十万了吧。

她又陆陆续续地翻看了其他箱子,发现里面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化妆品、衣物、玩具,还有一些装饰品。

大部分是女人的东西,还有一小部分像小孩的。

她没再翻,把纸箱子重新合上,恢复原样,擦了擦指尖上的灰尘。

厚厚的一层,拍都拍不干净,她走到厕所,用洗手液仔细地来回洗了一下。

擦干手上的水珠,厨房里的水流声还在继续,应该还有一会儿。

只剩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了,应该是他的卧室。

这样想着,即使知道里面没有人,童眠还是自言自语道:“打扰了。”然后推门而入。

总格调和客厅一样,十分简约,但总算有点人气了。

关上门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倒了,发出金属碰撞的响亮声音。

童眠吓了一跳,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放在门后的几根铁棍和钢管。

她开门的幅度太大了,不小心碰到它们了。

童眠嘴角抽了抽,认命地去捡。

这不会就是他平时打架的那些作案工具吧……想到这,冰冷的金属质地都变得烫手。

卧室不大,家具又多,自然就显得拥挤,没什么落脚的地方。童眠走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哪里的铁棍给弄倒了。

书桌上是空的,架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没听过名字,看着很高深的样子。

简单逛了一圈,好像没什么可看的,毕竟翻看别人的隐私也不太礼貌。

正当童眠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架子角落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停下脚步,凑近去看。

照片用相框框起来了,角度有点斜,她把调到正面,才看得清楚。

是张合影,中间那个小孩子抿着唇,止不住的笑意,应该是施以岸。

旁边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年轻男女,女人长得很漂亮,眉眼弯弯,看上去就很有亲和感。男人穿得很正式,他的脸侧了过去,注视着她的方向,嘴角也微微上扬,看不清全脸,但就轮廓而言,确实和施以岸很像,倒不如说简直是他的翻版。

照片曾经被撕成过一块块的小纸片,又拼接在了一起。右上角的摩天轮缺了一角,不再完整。

手在相框上轻轻划过,她收手一看,上面已经积了层黑乎乎的灰了。

这是很久没再看过了吗?

这时,门开了一个小道。

有人走进来了。

厨房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房间里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童眠在等,等他主动开口。

施以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家里唯一一张合照。”

童眠一愣,转过身,把碰了相框的手藏在身后。

他声音很平静,“方便换个地方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