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足矣第11部分阅读(1/1)

有爹足矣 作者:新

然后是司寇寻离开饭厅的脚步声,接着是两个丫鬟收拾的声音,最后只剩下柳飘飘一人,呆坐在饭桌前。

过了很久,才起身来,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里。睡觉。

明天依然会是个晴天。

很快到了柳飘飘去学堂的日子,天还没亮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然后红儿给她背上一个斜跨的布袋,里面装着一些吃食零嘴。

学堂离司寇府较远,坐马车过去还用了小半个时辰。

几天下来,司寇寻和柳飘飘没有说一句话,连饭都是分开吃,就怕再次吵起来。这天柳飘飘第一次去学堂,司寇寻也就拉下脸面来亲自送她过去。

据说这个学堂是忻州最大的,也是最出名的学堂,虽然没有都城的国子监那么厉害,但是在这小小的忻州也是数一数二的。

忻州的北王爷正是这学堂的股东之一。

而学堂的规矩也完全是按照都城国子监的规矩来的,里面的学生当然也非富即贵,商人子女较多,一些高官子弟也会来这上学,但在家请先生自教的还是比较多的。毕竟官看不起商。

但是这忻州的官却没有一个敢看不起司寇寻。

连北王爷都对他刮目相看呢。

到了学堂,司寇寻给她安排了一番就离去了,在此之前两人依旧没有说一句话。若不是走在一起,就当是陌生人了。

学堂的日子,柳飘飘根本没放在心上,先生在上面讲什么,她听什么,但是问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完全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类型。

不是她不愿意学,是她不喜欢别人逼迫她。

司寇寻既然逼她,那她成全司寇寻,但是她没有答应他会好好的学习。

学堂里分有四个学院,分别是甲乙丙丁四院。柳飘飘分在甲班,甲班也是四个班中最好的一个班。里面的学生也是四个班中最为富贵的学生,上课时难免会有些小打小闹,但都不影响他们的成绩。

乙班是四个班中最为用功的,但是家境都稍差,丙丁两班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般来说也没有什么先生会去管他们。所以他们是最差的班。

甲班里大概有三十张桌子,教室很宽敞,四周有摆着盆景,左右两边各有两扇大大的窗户,天气一热就会用木棒撑起窗户,风吹进来还有些凉快。

学堂里有女生,但是较为少数,一般富贵一些的家里都会自己去请先生,也有例外的,学堂环境好,气氛也好,小孩们都比较能听得进去。

柳飘飘坐在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按理说是个不显眼的位置,可是有些闹事的孩子就是喜欢爬窗。所以,这个位置也是个多事的位置。

“铛——铛——”这是上课的钟声。

柳飘飘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时才有人发现,这里似乎有个没见过的人。

那人坐在柳飘飘前面,他脸红彤彤的转过来,看着柳飘飘然后悄声问道:“喂,你是新来的?怎么没见过。”

柳飘飘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喂喂,我叫穆紫风。”说话的口气有些兴奋。

“哦。”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穆紫风听见她回了句,更兴奋了,使得他两边脸更红了,还想和柳飘飘说些什么的时候,教室一下安静下来,他缩缩脖子转回头,先生近来了。

那先生一身藏青色长袍,手里只拿一本有些旧的书。留着小山羊胡,头上还带着个方帽,跟一般的先生没什么不同之处。

他是甲班的导师,介绍了柳飘飘一番后就开始讲课了。无非是些之乎者也,柳飘飘听不见去,但是双眼还是很有神的盯着他,让人有种她在很认真听课的感觉。

柳飘飘不耐烦的等着下课。

当听到钟声响起时,柳飘飘知道终于下课了,先生安排了一些事后就离去了,剩下的学生们早就一窝蜂的跑去玩儿了,只留下了几个听话的学生待在屋子里,还有柳飘飘前面的穆紫风和她。

“喂喂,你叫什么名字啊?”穆紫风趴在柳飘飘的桌前问道。

“柳……飘飘。”柳飘飘犹豫了一下答道,其实她对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些不熟悉的,平常也甚少人叫她名字,就算司寇寻叫,她听着也会有点别扭,但是却不排斥。

“柳飘飘啊?那我叫你飘飘吧?你可以叫我紫风哦!”穆紫风开心的说道。

柳飘飘才正眼看了下穆紫风,见他面目俊俏,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站起身来比柳飘飘还矮上一些。他双眸清澈,嘴唇红润,身穿一身锦衣,大概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孩吧。

“恩。”柳飘飘略点头表示同意。

“飘飘,你要不要吃东西?我有很多好吃的哦!”穆紫风从他那个小袋子里拿出一个食盒放在柳飘飘的桌子上,打开一看,竟全是些女孩子家家喜欢吃的甜食。他拿出一块鹅黄|色的有些润润的糕递给柳飘飘,“你吃一个,很好吃的哦!”

柳飘飘虽然不喜欢吃甜食,但看到穆紫风那讨好的神情就下意识的接下他手中的糕。

尝了一口,到觉得没有别的甜食那么腻人,而是一股清爽的感觉,只有仔细品尝才能发现其中有那么点甘洌。

“好吃嘛?”穆紫风一脸巴巴的看着她。

柳飘飘点点头,“还行。”

“嘿嘿。”穆紫风咧嘴笑了笑,然后又有些神秘兮兮的说:“我哥哥说,这个竹糕一般女孩子都不喜欢吃。”

第十八章学堂的热闹事(二)

第十八章学堂的热闹事(二)

“为什么?”柳飘飘眼皮不抬一下,心里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但是看到眼前的穆紫风就会让她想起以前的赵清音,若还能见到他,他也该有穆紫风这样大了吧?

“因为这个没味道啊!”穆紫风理所当然的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一点味道都没吗?就一股子糯米味,连我都不喜欢吃呢,我哥哥说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我不喜欢吃甜的。”柳飘飘反驳道。

穆紫风又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哥哥说,不喜欢吃甜的女孩子都很奇怪。”

“我奇怪吗?”

穆紫风很无辜的摇摇头道:“不!我觉得飘飘一点也不奇怪,还很漂亮呢。嘿嘿。”

“哦。”

“那你吃吃这个!”穆紫风拿起一块粉色的晶莹剔透的花型装糕点递给她,“这是玫瑰糕,听哥哥说,一般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糕,因为很甜,而且口感也很好。”

柳飘飘看到眼前的玫瑰糕就想起了好久以前也有个人递给她玫瑰糕了,那个人是杨紫儿,一想起她柳飘飘就皱眉不已,连带着这玫瑰糕也不待见了,“我不喜欢这个。”

玫瑰糕味道有些重,一拿出来,柳飘飘就能问道那慢慢飘出来的甜香味,更让她皱眉了。

穆紫风眨巴一下眼睛,有些怪异的嘀咕着:“原来还真有人不喜欢吃玫瑰糕啊。”

柳飘飘听到他说什么了,但没有与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把手中剩下的竹糕给吃掉了。

“哇!穆紫风,你又带糕点来吃了?”一个长得很壮的小男孩看到穆紫风前面的食盒,大笑着说道,笑声中含着一点鄙视。

穆紫风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嘟着嘴不去看他。

“哎,我说穆紫风啊,你名字女气也就罢了,居然连吃的东西都是女孩子吃的,在这样下去,连你人都要成女孩子了,哈哈哈。”

他这一句话说起来中规中矩,表情严肃,但是他的肢体动作却是很夸张的,惹的在教室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被人嘲笑,穆紫风依旧不理会,仍然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只是他眼里的怒火已经出卖了他。

柳飘飘看得很清楚,他很生气,但是他却不为之所动,这份忍耐力却是很好的。

“哟,学女儿家家的装柔弱了呢!你好柔,你好弱哦!哎哟哟,小爷我都受不了了哟。”那人更是夸张的说了起来,连带表情都变化了。

穆紫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盖上食盒,然后把食盒放在布袋里,张嘴说道:“跳梁小丑!”声音不大,但是却能让那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别的没有听清的人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都问道:“小植,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那名为小植的人也是个爆脾气,他怒道:“穆紫风,把你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话不说二遍。”穆紫风依然很淡定的说道。

这让柳飘飘有些怀疑,刚才那个一脸天真可爱的男孩和他是一个人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哟!穆紫风你长骨气了是吧?本小爷你也该顶嘴?”小植双手叉腰,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柳飘飘看到他那德行,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不由得轻声笑了下。

在小植耳里,这笑声就尤为刺耳了,他扭头看到眼含笑意的柳飘飘,顿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好像是今天刚来的新生嘛,上课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看起来,倒还有两分颜色,不过,“你笑什么?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啊!”

他完全一股威胁的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柳飘飘。

但柳飘飘也不是吃素的,她身后可有司寇寻那个大靠山啊!虽然她心里是有些排斥他的,但不表示就不能利用他来干坏事了。

“没有。”柳飘飘狡黠一笑,“只是,刚才看到你那副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来。”

小植一听不觉心里自豪起来,想起一个词?什么词?自然是说他好的词咯!他是谁,在整个学院的人没一个不清楚的,他可是这个学院的小霸王啊!人人可都奉承他的呀,他太高下巴,有些傲的问道:“什么词?”

“你确定要我说么?”柳飘飘眼里精光一闪。

小植有些不耐烦的道:“快说快说,让小爷我高兴高兴。”好话现在不说等到什么时候说?

“那好吧,我可就说了?”柳飘飘双眼划过小植,他点点头让她快点说,“那词可就是——泼妇骂街。”

四个字,说得小植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柳飘飘看到他的脸色,继续道:“你刚才那架势不像泼妇骂街像什么?双手叉腰,可不就是那市井里泼妇的样子?”

这一下,让小植脸色更难看了。看着柳飘飘那一脸嘲笑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的,让人来揍她一顿。

同在看热闹的一些人,看到柳飘飘这么不怕死的说出了这些话,都有些后怕,打打幌子就一个个离开了,生怕这个小霸王恼火了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结果,那小霸王小植怒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直接将柳飘飘旁边一人桌上的东西一甩开,就坐了上去,双手撑着大腿,弓着腰看柳飘飘。

“我很欣赏你。”一句话让教室里心惊胆战的人都僵了一下,小植继续道:“你不错,我会让我父亲来提亲的。”

柳飘飘一愣。

教室里顿时静了下来,都眨巴着眼睛往小霸王小植身上看。连穆紫风都有些惊讶的朝他看去。这时候若有人经过这里,估计都有些疑惑,这一教室的人怎么都给僵掉了啊?都冻住了么?还是高手来袭?被点|岤了?

柳飘飘最先回神,他看了他一眼,然后嘴角扬起一笑,“让你父亲来提亲?”

小植点头,“没错!”

“呵……”柳飘飘难得的笑了起来,她本来就漂亮,平常又不苟言笑的,这时候笑起来如春天的一抹阳光,让小植一呆,痴痴的看着她。但是柳飘飘嘴却说出一句:“做梦。”

这两个字冷漠不带丝毫感情,好像从冰山里蹦出来的一样,让小植的心凉了下。

但是他却并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叫曹植,是曹氏家族的,我父亲是北王爷最看重的臣子,我娘是都城宰相的女儿,娶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会是做梦?”言下之意是:我娶你是你的荣幸,你该感谢我。

第十九章学堂的热闹事(三)

柳飘飘对他的话倒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这刚好,惹了大麻烦。交给司寇寻去烦去,她烦什么?谁让他非要她来学堂的?

柳飘飘最为震惊的还是那个“小植”的全名!居然叫曹植……

不过,柳飘飘下意思的将“曹植”听成了草纸,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叫曹植。

“敢问令尊可是‘曹操’。”柳飘飘大乐,出口便是这一句。

曹植一愣,有些迷惑的看着柳飘飘,摇摇头道:“我父亲当然不叫‘曹操’,这名字哪配得上我父亲!你为何有此一问?”

曹植突然说的文雅了一番,还让柳飘飘有些反应不过来:“没,随便问问。”

说完就不再看他了。

穆紫风转头过来看了柳飘飘一眼,眼里有着浓浓的歉意,好像在说,不好意思把她也搞进去了,还被曹植欺负了。

柳飘飘根本不当回事,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曹植看到穆紫风和柳飘飘的眼神交流,心里顿时怒火朝天,一把扯住柳飘飘的胳膊,脚踹上穆紫风的桌子。

柳飘飘皱皱眉,她被曹植拉的很痛,但是却没叫出声来。

“穆紫风!小爷我告诉你,她……恩,喂,你叫什么名字?”曹植这时才有些尴尬的问柳飘飘的名字。

柳飘飘抖抖自己的手,示意曹植先放开她的手,但是曹植却不放手,反而有越抓越紧的趋势,然后朝她靠近,问道:“我的小媳妇,告诉小爷你的芳名!”

柳飘飘已经不耐烦了,穆紫风看到柳飘飘一脸不爽,他心里那一点点男子汉该有的正义感马上显现了出来,他大吼道:“曹植!没看到她被你抓的手疼吗?快放开!”

这一吼,穆紫风就有些气喘,然后脸颊也变得红了起来。

曹植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只是看着柳飘飘,然后才装作很心疼的样子道:“哎哟,小媳妇,你手疼啊?来,为夫给你揉揉……”

说完,还很猥琐的看着她的手臂。

柳飘飘这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可不是吃素的。虽然眼前这个曹植比她高上那么半个脑袋,但是要知道,她前世的老爸可是警察局的人!不会那么一招半点的怎么行?虽然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三脚猫,但是对付这个“现在”没有还手之力的无赖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教室里的人都看着这三个人,有的小声议论着,就怕被曹植听到要揍他。有的则是一脸兴奋的盯着看。总之表情各异。

连别的院里的学生都经过停下来看热闹了。

柳飘飘的三脚猫只限于“抓”“咬”还有“打巴掌”。而她现在用的就是这“打巴掌”,原因无它,就是因为曹植靠她近了,正是毫无防备的姿态。她迅速扬起手“啪——”

响亮的一声,让看热闹的,不看热闹的,本来就是被看的“热闹”,都愣住了,然后齐刷刷的看向柳飘飘。

柳飘飘自然没有去管他们的眼神,乘着他们发愣的那一瞬间她又飞快的转动一下手臂,挣脱开曹植的手。现在柳飘飘的两手,一手因曹植的禁锢而疼的不得了。另一手因打了曹植一巴掌,手麻了。

曹植慢慢扶上自己被打的脸庞,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柳飘飘:“你——你敢打我?”

柳飘飘却好似没听到般,看着打曹植的那只手,然后用很无辜的眼神望着穆紫风,才幽幽的说道:“紫风,他的脸太硬,打的我手好痛。”

穆紫风抽动一下嘴角,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才是正确的。

有些不怕事的人就因柳飘飘的一句话“噗——”一声笑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笑声,曹植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柳飘飘。

然后脸一转,大喝道:“刚才谁笑了?给小爷我滚出来!”虽然大庭广众之下打他一下,他很不爽,但是他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回去,若是男的还好说,可是柳飘飘却是个女子。正好那个不只死活的人就这样出来了,他曹植定是要找个替死鬼来解解气啊!

“啧啧,曹大公子发这么大的火,是做什么呀?”来人是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比曹植高不了多少,但是眉目间那股让人肃然起敬的风范却是曹植比不上的。

“小王爷。”曹植突然叫道。

原来来者就是忻州北王爷的嫡子,小王爷——北宫烨。

正在这时,外面上课的钟声响了起来。学生们都“轰——”的一声散开了,只有那个北宫烨站在教室门口和曹植对视着,然后北宫烨先行了个礼,“曹公子有礼了,烨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就提步走开了,离开时,他眼睛瞥向了那个犯事的女主角身上一眼,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大步离去。

曹植行了个大礼道:“小王爷慢走。”

直到放学,曹植没有在来找柳飘飘和穆紫风的麻烦,因为只要一下课,他就马上出了教室,不知道上哪去了。

柳飘飘一出学院,就有专门的马车来接她,马车里坐着司寇寻,他伸手想接住柳飘飘的手拉她一把。但是柳飘飘却错开他的手,自己踩着小凳子钻进了马车里。

司寇寻讪讪收回手,待马车帘子盖上,才微微问道:“飘飘,学堂可好,没被人欺负吧?”

“没有。”柳飘飘例行公事般答道。

司寇寻自柳飘飘一进来,就开始注意她了,当他看的柳飘飘的衣服有些皱时,微微皱了下眉,看到柳飘飘的一只手里有些发红发肿时,他又皱了下眉,抓起柳飘飘发红的手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柳飘飘也不在意他问,很自然的回答道:“打人打的。”

这手打曹植的时候用了好大的力,所以到现在还有些红,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肿了起来。直让柳飘飘奇怪,这打人的人还会受伤呢!突然间就想起了前世的爸爸,他是不是在打她的时候也伤了呢?

“你打人了?”司寇寻吃惊的看着她。

柳飘飘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是打了,能怎办?

马车车厢里有熏香,是种有些闷闷的香味,让柳飘飘觉得很不舒服,撩开一小块车窗的帘子,朝外面呼吸了一口。觉得冷了才缩回来。

而司寇寻正处于吃惊的状态下,一时间还没有什么反应。

第二十章出行(一)

“为什么打人?”司寇寻立马摆正做爹的姿态,教育她。

柳飘飘依旧面不改色,“他抓住我不放,我嫌他脏,就打了。”

司寇寻下意识的看向柳飘飘另一手上的衣袖,的确,那里皱巴巴的,显然的是被大力抓过,否则也不会这么明显。

“哈哈哈……”司寇寻大笑起来。

要说刚才听到柳飘飘打人了,他是生气的,但是现在,他却想笑了,柳飘飘果然不会让人占她一分一毫的便宜啊,他边笑边道:“打得好,飘飘,这事你做的对。”

柳飘飘看他没发怒,反而一副觉得她有理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发闷,本来说这事出来就是想让他觉得送她去学堂是见错误的事,但显然,这间错误的事变成了对的事了……

“他是曹植。”柳飘飘闷声道,也想用这个名字告诉司寇寻,他可有大来历,不是一般人家的人。

“那又如何?”司寇寻反问道。曹植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也许这人有大来头,但是能大过他吗?

“……哼……”磨叽许久,柳飘飘才闷闷的哼了一声,撇开脸让司寇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司寇寻笑了笑,感情这小家伙是在跟他闹脾气,故意气他的,但是却没气着,自己却生闷气了。

但低头看了看柳飘飘红肿的手掌,心不由得抽搐下,他柔声道:“飘飘,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别用手打啊,多疼……”

柳飘飘被这句话给气乐了,这司寇寻难道还教她打架不成?

“要借力使力才行啊。”司寇寻语重心长的说道,然后看着柳飘飘的侧脸有些教导性的问道,“何为借力使力,飘飘你可知?”

柳飘飘心里不舒服,嘀咕着回了他一句:问张三丰就知道了。我只知道皮毛。但是也只是嘀咕着,司寇寻根本没听到。

自顾自的说道:“若飘飘有兴趣,爹可以教你哦。”

“没兴趣。”柳飘飘头也不回的答道。

司寇寻摇摇头,手里轻轻的揉着柳飘飘红肿的小手。柳飘飘觉得手心热热的,然后慢慢延至手臂手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内力吗?有些痒痒的,但是却很舒服。

等到柳飘飘觉得两只手都正常了,不红不肿了,司寇寻才停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回家给你顿好的。”

“每顿都一样,不存在好的坏的。”柳飘飘无所谓道。对着司寇寻吃饭,在怎么好吃的也觉得味道不怎样。

“原来我们家飘飘还是个不挑食的啊,那敢情好,以后天天吃蔬菜……”

柳飘飘:“……”

回到家里,柳飘飘先到飘雪院里,红儿和绿儿马上过来服侍她换了身衣裳,然后,她去了飘零阁里。

飘零阁有五层楼高,估计在忻州算最高的阁楼了。但是里面却很空,只有一个楼梯通向顶楼,顶楼是一间书房,柳飘飘喜欢在里面看书。因为里面的书种类齐全,环境也好,再上楼就是一个瞭望台,能将司寇府看完。

书架很高,旁边有个小梯子给柳飘飘用来取书。四周摆着几盆盆景,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书桌,书桌上摆着杂书和四宝。

书桌旁边大概五尺处有一张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柳飘飘累了还能在那里睡觉。

柳飘飘取了本《天凤杂谈》看,里面讲的是天凤国的国土,发展史。就像现代的历史一样,但是却很全面,近代的,历史的都说的很清楚,连国土领地也写的很清楚。

一看就是半个时辰,绿儿跑上来道:“小姐,用饭了。”

“恩。”柳飘飘看完这页的最后一排字,然后夹了一块小条子进去当书签,放好后就随着绿儿一同去前堂饭厅吃饭去了。

春天到了,雪也化了,去前堂的路边上的树都开出了新叶,感觉很清新,露出地下的石子儿路,走着的感觉很是舒畅。

“飘飘。”石子儿路的尽头,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那里看着柳飘飘,柔声叫道,朝她挥挥手,“快来爹这儿。”

柳飘飘慢吞吞的走过去,牵上司寇寻的手,他的手很暖和,比柳云方的手暖和多了,但是柳飘飘就是感觉不到柳云方的那种感觉,好像如茧丝般,一环一环扣进她的内心,柳飘飘认为,那才是父亲。

而司寇寻……

他什么都不是,顶多是个养父。或者连养父都算不上。

“明日我要出去办事,可能要过一月才能回来。”

两人吃饭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偶尔会说句话,也都是司寇寻在说,柳飘飘只会听着。

“哦。”柳飘飘很镇定的点头应到,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一个月啊!可以一个月不用被这个司寇寻叨念着,不知道有多!

司寇寻又道:“你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顿时将柳飘飘一下子从天上拉到地上。柳飘飘不乐意了,办事就办事嘛,干嘛拉着她一起去啊?

“留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你别去办事了。”柳飘飘闷声道,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久不和他一起过,就不能放她一回么?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呆着。

司寇寻眨眨眼,笑了起来。他倒也不想办事,但是那事他能说不办就不办的吗?若这样的话,他司寇寻的威信又从何而来?只是这事有些棘手罢了,若不是怕柳飘飘一人在家会……他也不至于拉着她一起去了。

“可是,我才上学一天呢……”柳飘飘想起学堂的事来,学堂才刚开学,她总不能一开学就请假吧?而且她还是个新生呢。

“没关系,爹跟你的先生说过了。”司寇寻见柳飘飘一脸紧张,知道她不愿与他一起去办什么事,但是他还是把后面那句话给说了出来:“而且,他也同意了。”

好吧,柳飘飘焉了,好不容易有时间能不和他在一起,怎么就这样了?他这不是非要和她过不去吗?

“我知道了。”柳飘飘无奈应了声,再扒了两口饭,只觉得这菜饭一点味都没有了,如同嚼蜡,放下筷子就道:“我吃饱了。”

然后出了饭厅,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天气还是很凉了,天也黑的快。

红儿连忙走过来,拿着披风给柳飘飘披上,然后回她的院子。

第二十一章出行(二)

第二日一大早,柳飘飘就黑着个脸被红儿拉起来,帮着她梳头穿衣什么的,好不忙活。嘴里还叨念着:“小姐啊,你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啊,别磕着碰着了……”

“对呀对呀,老爷那么心疼小姐,要是伤着了不知道多心疼啊!”绿儿打了盆水进来,听到红儿说的话后也接着道。

两个丫鬟和柳飘飘相处了大半年,开始对她是有些惧怕,到后来觉得小姐只不过是性子淡漠,孤僻,便觉得小姐是个可怜之人。到现在,两人都知道,小姐原来不是她们想的那样,跟她自然亲近很多。

她们也都知道了,小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由得对她也好了很多。

“啰嗦。”柳飘飘接过绿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冷着脸骂道。

绿儿也只吐吐舌头笑了笑,并没在意,她知道小姐不是真的骂她的。

“小姐,其实老爷对你可好了,你怎的就是不肯松口叫他一声呢?”红儿在一边张口闭口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话她早想问柳飘飘,只是怕她生气就一直没开口问,现在正好有这个让小姐和老爷出去酝酿感情的机会,就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绿儿一听红儿说话,也连忙点点头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柳飘飘。

她们都不知道柳飘飘的身世,所以对她为什么不叫司寇寻为“爹”都很是好奇。

柳飘飘皱皱眉,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大转,她早知道红儿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就是因为心里有那样个疙瘩,但都没在意,现在她问了出来,叫柳飘飘怎么说?

红儿见柳飘飘没有责备她们的样子,心里更是肯定了柳飘飘的为人,她对她们虽然算不上好,但是又何曾对她们打骂过?虽然常常板着脸,但都一视同仁的。心里也打定主意要帮助她和老爷解除隔阂!

“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老爷怎的了,但我知道,老爷对你真的很好,他肯定想补偿你的,小姐何不用心去想想老爷的好呢?”红儿温和的声音像一道淳厚的茶水,直达人心。

绿儿听到红儿说出这话连连点头同意。

她也很希望小姐和老爷一家人和好啊,这样多好啊!老爷也不用天天都皱眉苦脸的了,天天笑着多好啊!

“小姐你不知道啊,老爷在你面前经常笑着,看似什么事都没有。其实老爷心里可难受了。”绿儿微微扬着脑袋,好像在回想什么,“对了,我记得有次,老爷刚和小姐说完事儿,小姐你走后不是忘记拿东西了吗?我就去给你拿,结果我看到老爷一人在那里摇头晃脑的,看着可让人心疼了。”

绿儿明亮的眼睛看着柳飘飘,她说得很简单,其中的苦她没说出来,但是柳飘飘和红儿基本也能想象出来。

那时候的司寇寻应该很难受吧?

或许……只是觉得和柳飘飘这个女儿难以相处才那样的吧?柳飘飘往好处想到。她从来都不信有什么真正好的友情。

司寇寻和柳云方是兄弟,司寇寻对柳谨隆叫叔伯。

但是这种亲情或者友情能维持多久?他对柳飘飘又有几分是真心的?她不相信他。这也许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小姐……”红儿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柳飘飘低着头不知道怎样了,也就无奈的唤了声。只希望小姐能早日看到司寇寻的好。

“我知道了。”柳飘飘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你们的话我会记着的。”但是会不会实行就不一定了。

红儿和绿儿笑了笑,记着就好。

记着就说明老爷和小姐有那么好好相处的一天……

柳飘飘坐在马车里,回想着刚才两个丫鬟说的话,然后默默的观察着司寇寻,见他一脸淡然,在闭目养神中。但是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绿儿说的那样落寞,反而是一脸的轻松,连眉宇间都一股高兴的感觉。

是的,柳飘飘感觉他很高兴……

“你看什么?”司寇寻突然道。

柳飘飘吓了一跳,连忙把眼瞥开,有些尴尬的说道:“没看。”心里磨叽着,他闭着眼睛居然还能感觉到她的注视。难道这就是会武功的人的优势吗?

现在的时间有些早,街上都没有多少人。

自司寇寻说完那句话后,她就假装热的撩开帘子吹吹风。

外面的小店一家家开了门,卖首饰的,卖吃的,卖玩的,还看到正在玩耍的小孩子。一切都很和谐美满。

一只纤细的手指碰触到柳飘飘的脸庞上,她马上转头来,想往后退,却退无可退,只得靠在车厢上,一脸防备的看着司寇寻:“干嘛?”

司寇寻眼里一黯,但脸上还是那一层不变的笑容:“脸上脏了。”说完,用他的手蹭了蹭柳飘飘的红润的小脸蛋。

果然,蹭下了一小块黑点。

柳飘飘有些尴尬的撇开脸,不再看他。只是觉得心跳了下,她刚才清楚的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有些热热的,指腹软软的,那种感觉现在似乎还在脸上徘徊。让人讨厌的感觉,谁许他碰她的?

“飘飘,你是不是很烦爹?”司寇寻掩下眼里的黯淡,很平静的问道,连嘴边的笑都没有了。

柳飘飘愣了一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要说讨厌,其实也并不讨厌,若他没有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或许会不一样。但是这哪能一样?他们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在柳飘飘眼里,司寇寻是温柔的,人际关系也很好,长得也好,家世更是很好。这样的人谁不想和他做朋友?

但是司寇寻却成了她的爹,她第一反应就是排斥,也不是说排斥。也许是柳云方在她心中作为“父亲”的位置已经占的太多了,以至于她容不下另外的“父亲”了。对的,柳云方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能磨灭的人物了。所以,再怎么样,她不会让别人取代他,也不会给别人取代他的机会。

也许这样想,她很自私,可是她就是自私的。

司寇寻这样对她,又与她有何干?是他自己要这样做的,又没人叫他这样做。换句话来说,这是他心甘情愿的。没人逼他。

柳飘飘对司寇寻不公平,但是她的心理有种对老天爷的怒气。

她本来就是已死之人,为何要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为何又让她享受只有短短几年的亲情?还有那让人忘却不了的父爱?别人只当她对司寇寻不公平,可谁又能看到上天对她的不公平?

第二十二章出行(三)

“我不烦你。”柳飘飘想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她确实不烦司寇寻,但是却不代表她就一定就得去待见他,叫他为“爹”。还与他做些父女该做的事,或者听从他作为“爹”的安排。

“那为何见到我就一脸不高兴……”不可否认,司寇寻认为这是他做的最失败的一件事,明明他做的很好。司寇府里的下人们谁都知道司寇寻这个“爹”做的很好,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都到了溺爱的一层了。

可是到了柳飘飘这里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用处了呢?

“你若不是我爹,或许会好些。”

话说出口,柳飘飘也不再对司寇寻有什么隐瞒了,要说就说出来,藏在心里反而觉得烦躁。

司寇寻听到这话,大大的抽了口气。

他不是很吃惊,甚至能感觉得到柳飘飘想说的就是这句,但是亲耳听到时还是暗自惊了一下。他可是还记得,年前他们在山上的那一日啊,柳飘飘还亲口对他说:“也许,让你做爹是件不错的事儿……”

年前,他以为两人的关系会好一些的,可是为什么过了年关关系反而越来越有崩溃的趋势呢?他哪点做的不好了?难道就是让她去学堂,她不高兴了?还是别的?

再说,“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司寇寻把自己的身份已经和柳飘飘的身份链接起来了,他下意识的认为柳飘飘是他的女儿,他的柳飘飘的爹。

实际上,柳飘飘也在下意识的排斥司寇寻。

“柳云方才是我爹!”柳飘飘低吼一声,她不想让外面驾车的人听到,闹出什么事来。

但是那驾车之人又是何等人手?他能听清马车里任何人的声音,只是他明白,什么“能”听进,什么“不能”听进。所以就算他听到了又如何?他自然会忘记的。

“飘飘!这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要一直活在过去吗?”司寇寻依旧很平稳的说话,没有起伏,“过去的事,你为何要一再提起?那日在山上的话你忘了么?我们可以做一对很好的父女,难道这样不行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就算说过又怎样?我反悔了!”

“你怎能如此?”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根本不是我爹,我也无法将你看做是我爹,难道这有错吗?”柳飘飘有些歇斯底里了,她不记得山上的话了,也许说过什么承诺的话,但是那也只是她一时起兴说的,也只是一时的,却不是一世的。那样一句话有何用?

“我爹已经死了……”柳飘飘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他已经死了……”

听到柳飘飘哽咽的声音,司寇寻心也软一分了起来,扶上她的肩,却被她躲开。僵着手在半空中,他默默收回手来。

“所以,你想让他死不瞑目吗?”司寇寻心还是硬的,他知道若是不把这个心结解开,柳飘飘是不会那么容易的放下的,“你一再这样,难道你不曾想过,你泉下有知的父亲和你的家人吗?”

“那他们又何曾想过我?”柳飘飘一下子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骄傲的不让它流下来。

“他们怎么不曾想过你?若不想着你,又何苦要把你交予我来养?若不想着你,又为何在柳家歼灭的时候也要保你周全?若没有想着你,你现在在哪里你可知?”司寇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没有丝毫停顿,字字清晰,映入柳飘飘的耳里。

柳飘飘没有被他的话问的惭愧,她想过这些,她又何曾不知,他们为她着想,她眼里露出嘲讽的眼神,嘴角轻蔑的扬起:“但是他们可知,我宁愿与柳家同灭?”

语气淡漠却斩钉截铁,这让柳飘飘身上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司寇寻微微楞了下。

司寇寻似乎在刚才,才看清这个女孩的倔强。

“我不要他们为我所做的,我只要与他们同在。”气势直转其下,让柳飘飘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显得柔弱心疼。

眼角边上,一颗晶莹的泪水滑下,直到下巴,然后“啪嗒——”一声,掉落衣角上,在淡色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司寇寻的心好像触动了一下,她有何错?想与家人一起同生共死。但柳家的人又有何错?只是想让自己疼爱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两方都没有错……那错的是谁?是那个坐在天凤国最顶端的人的错?

还是老天爷的错?

说到底,谁又能说得清,这到底谁对谁错呢?

司寇寻闭上一片混乱的眼睛,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不管谁对谁错,他答应别人的事总归会做到的。

他们坐在马车上,行了大半日,也已经出了忻州城,现在的方向是往南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