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早已贿官逃劣豹(1/1)

郑屠想在这渭州城外置办产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这几日终究事务太多,那整合渭州城各项势力的进展也遇上了城东的阻力,因此也并不多上心。这次出门也顺便留意了,因此托绿珠家的父亲也只是早下防备。想来这陈家庄也不大,附近还有几座山梁,若是在这里置办产业,也是大有可为的。

那汉子自然是无不应允,诺诺连声。又忙嘱咐那后生将家里仅有的两三个碗,擦了又擦,要给郑屠煮茶吃。绿珠见自家哥哥也不闹了,自然也想多留半刻,她接过了后生的碗,自己又用丝帕儿擦了两遍,又从后屋的水缸里舀了水,清洗几遍,这才端了一碗清水给郑屠。那后生一溜儿去了门,要去邻里讨些茶来煮。

“家里也没得干净的物件,老爹权且将就!”绿珠低眉顺眼。今日之事,郑屠舍了两百两银子,端了爹爹与人结亲的妄想,心中自然大为感激,想必老爹心中有了纳娶自己的想头,心思涌动,却又不敢让郑屠看出,只是低着头。

“俺又不是娇贵的人,哪得那么仔细?”郑屠看着绿珠娇羞模样,不由摇头而笑。

正说话间,忽然外间有些喧嚷,左邻右舍的来了不少人,正在外头围观。而那后生抢先进门,手里捏着一袋子茶,对郑屠谄笑道:“大官人,这是小人家的邻居,因小人讨茶的时候,听闻大官人之名,都要来拜见。”

郑屠皱起眉头,知道这厮乃是借自己的名头,在邻居面前耀武扬威,借机炫耀,只是看顾绿珠的面皮没有发作,点点头道:“也罢,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屋子都站满了人,叉手见礼,打躬作揖,高声唱喏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一派热闹的景象。绿珠见有些不堪,忙忙得挡住了,这才好些。

“这便是陈老实的女儿了,有些时日不见,出落的如此大方,倒有十分颜色!”

“甚么陈老实,以后你还不得唤一声陈老爹,他如今将女儿把与了郑大官人,也算是结了亲了,今后还不是他的势头?”

“你也不用羡慕,若是也生个如此颜色的小娘,也把与郑大官人,还不是犹如这陈老爹一般风光。”

“你家不是有个闺女?怎么不带出来让大官人瞧瞧?”

“俺家闺女才六岁……”

这些纷扰虽然声音极小,却也能够涌入耳中,那陈家父子自然是听得眉开眼笑,偶尔朝那些人拱手,而绿珠却是又羞又急,恼恨哥哥好不晓事,将这些人都带来了,尽看自己出丑,还要带着老爹受累,暗自扯了陈老实一把,那汉子这才忙忙的和众邻居作别,引了他们出门,又约了日期吃酒,这才作罢!

一番闹腾下来,绿珠自然在爹爹和兄长的面前涨了身份,便是那些乡邻看那绿珠的神色也有些敬畏。而那陈老实父子自然也带挈着在乡邻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如今这乡邻里倒有**分的人已然是心里惧他,言语上也颇为尊敬。

一来二往,天色已然晚了,两人商议明日一早便回。那陈老实早早的打法他儿子出去买酒菜,那后生这时倒也不推辞,忙忙的出去,不多时,买回来净是些鸡鸭之类,还打了四角酒。父子俩请郑屠坐了,自身却站在旁边并不入席。

“同坐!”郑屠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父子俩一起摇头道:“不敢打扰大官人用饭!”

“俺没得这么多规矩,同坐!”郑屠摇头,又向绿珠道,“你也一起!”

绿珠见老爹坚持,便坐了下来,父子俩见绿珠坐了,这才敢坐下,一顿饭,先时还有些谨慎,只是见郑屠和悦,又是平日不曾吃得的肉食,便也渐渐放开了胆子,风卷残云,不多时满地便是鸡鸭骨头。

至晚间歇息,那陈老实又安排了郑屠与绿珠一个房间里歇息。这在他们看来,自然是一起睡的,绿珠有些踌躇,倒是郑屠不甚介意,若是推辞,倒叫陈老实父子不得安心了。

“老爹可睡实了?”绿珠悄声的问了一句。

“没呢,有甚事?”郑屠闭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没——没甚么!”绿珠心中微微的颤了一下,如今与老爹并卧一床,怕是日后老爹也起了收自己的主意,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耳中渐渐传来了老爹的鼻息声,想必是睡着了。只是自己哪得有睡意?只将一双眼儿瞪得圆圆的,望着漆黑的屋子。

这一晚,绿珠折腾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次日早醒来时,郑屠已然不在房间,正在外间和陈老实说话。

绿珠忙洗漱干净,出了房间,见了郑屠,正笑吟吟看过来,不由俏脸绯红,低了头儿,赶紧经过他身边。郑屠见绿珠准备妥帖,便胡乱的吃了些早饭,便与陈老实告辞。

这一路上,绿珠心儿依然不能平复,想着自己的心事。郑屠见着小女孩白璧的脸庞,一时绯红,手指而绕着衣襟,不由摇头轻笑道:“放心罢,俺自会给你个名分。”

这话便是个承诺,绿珠心中欢喜,但又不好欢呼雀跃,好叫老爹看了笑话去,强自忍着,但眼角的笑意,任她怎么遮掩还是绽开了。

一路上无话,绿珠只想着自己的心事,郑屠也忙着观看沿途的风景。待到了府中,眼见的天色已然不早。惠娘接了郑屠,用过饭,正要会自己的院子,并听得一个小厮飞奔而来,冲郑屠道:“老爹,李大官人到了!”

郑屠一愣,这李响甚少这等时辰来此,今日想必有事,便嘱咐了惠娘一声,自己前往前厅迎客。

“哥哥!”郑屠在前厅方要迎上去,便听得门口那李响高声叫了一声,急急的朝他走来,“那厮居然走脱了,哥哥快些早作打算!”

郑屠一愣,忙将李响接入到前厅坐下,又忙吩咐丫头端茶上来。

“何事,慢慢道来!”郑屠道。

“还记得金钱豹子头王彪那厮么?”李响喘了口气,一气儿接下去道,“那厮原来不曾到得定州,他暗中使了银子与那看押他的差官。中途放了那厮走脱了。那两个差官回复定州官营的,只道是在路上受不得苦,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这本身不是甚么紧要的事,那路上发配的犯人,死在路上也不算稀奇,又怎奈那官差又暗中对官营的使钱,倒也没人追究。”

郑屠不由心中一跳,差异道:“你却又从何得知那厮走脱了?”

李响不由拍了一下大腿道:“你却道那厮走脱之后,去了何去?”

郑屠不由摇头道:“却是不知!”

“那厮走脱,当即便投奔了渭州城附近五岭峰的寨子,那寨子里有个好汉换做宋承贵的,江湖上有个名号唤作小张飞,武艺不凡,惯会使得一杆长矛,无人可敌。如今那厮投奔了那里,早晚必来报仇!”李响不由面有忧色。

这李响原本只是一个泼皮,只因有些拳脚,懂得钻营,这才有些势头,如今投靠了郑屠,也算是借着郑屠的势,越发的混出了名声,只是与那些占山为王的贼寇想必,倒就不够看了。如今见那王彪入了贼寇伙,又怕他报复,故此有些忧心。

“那五岭寨离渭州城可远?”

“哥哥岂能不知晓?渭州城谁人不知,这五岭寨只不过两百余里路程,若是快马飞奔,也不过是半日的路程,便是步行,也只是三四日便到。”

郑屠点头,沉吟道:“何不告知官府,也好派兵剿灭?”

李响急忙跳起道:“莫说派兵,哥哥莫不知晓,前些年经略相公还未经略此路时,那周知州倒也派过兵马,却五一不吃了败仗,如今哪个还敢去派兵,便是小种经略相公,也没有这话。”

“那厮即便投奔了小张飞,谅他也不敢在这渭州城寻衅。”郑屠不以为然,摇头冷笑道,“你这般却是忧心过了!”

“唉!”李响摇头苦笑道,“俺倒是不惧那厮,只怕那五岭寨若是真要计较起来,定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如今那寨主,隔些时日便派人到这渭州城采买日度用具。若是聚齐人来,动了兵刃,他们倒是可以一走了之,我等却不是要受累了?”

郑屠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会计较,你且去做些准备,告知诸位兄弟,这些时日注意城中生人面孔,若是聚众成堆的,早些预防!”

李响点头领命而去。

见李响离去,郑屠不由皱起眉头,若是真如李响说得这般,只怕也有些棘手,恁地郑屠想起那经略相公府上的庆总管,便点点头,决意和那老爹商议一番。那庆总管也和自己有些生意上的合作的联系,何不借他在种师道面前透透口风?想必这五岭寨匪患的事,种师道定然知晓,且看他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