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童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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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很乱,摆满了三面墙的直达屋顶的书柜上的大部分书籍都被扔在地上,带着滚轮的梯子停在房间中央,房间里到处都是卷上或半开的卷轴,和乱糟糟写着标注和古怪图案的,用来演算的羊皮纸。

大大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全部遮挡了起来,魔法灯具和蜡烛都没有被点燃,整个房间显得晦暗不明,挂在墙上的魔法晷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书房的主人特拉斐尔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表情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真切。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整天了。

他遇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的研究到了瓶颈。

特拉斐尔全名特拉斐尔·斯特林,是一位空间系*师。大陆上施法者并不算少,但法师却不多,不是每个法师都能被称为*师,只有在某一派别研究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获得这项殊荣。对于每一位法师来说,这都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还不够。他只不过是*师之一,所谓之一,就表示他还不是顶尖。

每一个法师都是渊博的学者,他们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总想要探究得更深。那些知识对他们来说就是无与伦比的宝藏,没有一个法师能满足于自己已经获得的知识——如果他们没有这样一种对于知识的饥渴,那么他们一开始也不会成为法师。

但特拉斐尔却不仅仅是渴求知识,他同时渴求着名望与地位。

特拉斐尔出生在某个大城市的贫民区,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赌鬼和酒鬼,一家五口的主要收入是靠母亲替别人洗衣服和干一些粗活。

在他幼时的记忆里,从来看不见父亲清醒的模样,他总是在外面输得精光,然后喝得酩酊大醉之后才会回家。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父亲会说着不堪入耳的粗鄙的辱骂,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在家里看见人就打——在特拉斐尔最开始的记忆里是用皮带抽,后来皮带大概是被输掉了,那之后父亲有时用扫把或是拖把有时用锅铲,他试过用凳子砸,但是挥动凳子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勉强,只试过一次就放弃了。

母亲是个软弱的人,从来没试过反抗父亲或是做一些别的努力,只会在被打骂之后偷偷的哭。她惧怕着父亲,也从来不会保护自己的孩子,特拉斐尔一直记得,有一次他站在母亲旁边,父亲挥着在路口捡的树枝向他们走来。然后,母亲在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

树枝重重击打在他的身上,他看见母亲仿佛是松了口似的匆匆躲到屋子角落。他想要逃跑,却被父亲踹翻在地上,只能蜷缩起身子抱着脑袋,像一尾煮熟的虾子一样无助地哭号。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哥哥姐姐趁着父亲打他时冷漠地从父亲身边绕开,逃了出去。

没有人能救他。

特拉斐尔关于童年的记忆,只有殴打和伤痕。这些疼痛,也不仅仅来自于父亲。

由于家庭收入总是入不敷出,就意味着能得到的食物也非常少。他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分得食物最少的一个,就连这些少得可怜的食物有时也会被哥哥或是姐姐抢走。

因为饥饿和严重的营养不良,特拉斐尔长得非常瘦小,总是会被贫民区里其他的孩子欺负。所谓的欺负,就是抢夺和殴打。生活在生活最底层的孩子,反而更加以欺辱弱小为乐。

他不太敢出门,因为遇到那些贫民区比他强壮一点的同龄人,如果没躲开,就意味着会有一场他无法反抗的殴打。有时饿的狠了,才会偷偷出去,贴着墙角竖起耳朵瞪大双眼,小心地避开那些成群结队的孩子,然后去城区的饭店后门和那些流浪猫狗抢一些被倒掉的剩饭剩菜。

特拉斐尔总是在恐惧,他害怕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哥哥姐姐,还有身边的同龄人。但他最害怕的,却是繁华区的那些衣着光鲜举止高雅的人们。

那些人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商人或是别的什么有钱人,但他们在特拉斐尔眼里,都是些要人命的魔鬼。

他常去的那家饭店后门,在城区和繁华区交接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以往那里只有只有几只年迈的流浪狗,但有一天,却新来了几只年轻的流浪狗。它们一去就把那些地方划作自己的领地,彻底打破了一块的平衡。它们格外凶狠,赶走了原来的几只年老狗,也赶走了瘦弱的特拉斐尔。

为了躲避它们的追赶和撕咬,慌不择路的特拉斐尔冲到了大街上。

明令禁止贫民区居民出没的繁华区大街。

他倒在路边,饥饿使他的双腿发软。虽然没人对他说过这里的规定,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来这里,周围人看着他像是看见什么恶心东西似的目光使他不安,长期生活在暴力环境中使得他对于危险的预感愈发灵敏。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退会之前那个巷子里——即使里面有着凶狠的野犬,大概也比这里安全。

但他只来得及站起来小心地往小巷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身边响起了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他不小心走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身边。

只是走到了她的身边,并没有撞上,但这并不妨碍那位小姐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她穿着洁白的带有复杂华美皱褶的长裙,被精心保养的皮肤白皙光滑吹弹可破。

在此之前,特拉斐尔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性。他明白此时自己衣衫褴褛,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相比之下他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自惭形秽可以形容了。他急匆匆地道歉,害怕自己弄脏了她的长裙,便想要赶快离开。

但他听见那位美丽的女士用尖锐的声音大喊:“抓住他!”

女士的随从向他走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他想要逃跑,却被马上抓住按在地上。因为恐惧,他不停地发抖求饶,但拳头和脚依旧重重地打在他身上。

他平时挨打次数比吃饭还多,他凭着经验努力蜷缩着护住要害,以为自己只要熬过去就可以,但他忘记了,父亲或是贫民区的孩子们和这些随从的拳脚完全不一样。

前者只是打到自己觉得累了就可以,而且他们也没多少体力。后者却要打到自己的雇主满意才行,而且力气要大得多。

特拉斐尔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打烂,他猜自己可能已经死掉了,但他还能听见自己发出微弱的呻|吟。他能听见那位女士仍然气冲冲地嚷嚷着“打死这个该死的小畜生”,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累积到了他能察觉到的极致,即使再增加他也感觉不出,这倒让他从绝望中生出些许庆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