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依依惜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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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月色,繁星漫天。

如此清明之时,有人自称是阎罗君王派来的使者。

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会笑。

梅潇焉也笑了。

他没有与白衣人说半个字,从地下捡起一块小石子,夹在两指间,向夜空轻轻一弹。

天上掉下来一只细小的蝙蝠,肠穿肚破,死相难看。

原来,梅潇焉不但书画双绝,还是一个暗器高手。

他亮了这一手,不是为了在秋美面前卖弄,而是为了骇跑说胡话的白衣人。

“好俊的功夫!”

白衣人贺赞一声,轻摇羽扇:“可是,这只蝙蝠阳寿未尽,怎么能无缘无故的死去?”

羽扇微风,内脏散落一地的蝙蝠,竟然伤口自愈,凭空飞走了。

如果说,梅潇焉用的是功夫,白衣人用的就是邪术。

他竟然是个通灵之人!

“合子甩个蔓儿,合吾。(朋友贵姓?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

一身文雅的梅潇焉竟然打起了江湖切口。

“你说些什么,我不懂。”白衣人笑得很得意:“现在,我可以继续谈买卖了吗?”

秋美不懂功夫,但他看过了这一回合,总也知道白衣人的手段,在焉知之上。

还好,白衣人并没有恃强凌弱,只是立在原处,望向秋美。

只要是这座城里的大人物,无人不识梅潇焉。

白衣人有起死回生之术,一定是个大人物,可他偏偏就不认识梅潇焉。

梅潇焉将气力运在双掌之上,只要白衣人有歹意,他便要拼死一搏。

秋美怎么舍得焉知与别人拼命?

“大人,如果想听折子戏(戏曲片段),秋美现在就唱给你听。”秋美侧出一步,说得委婉:“戏班子明日真的要离开了,求大人高抬贵手吧。”

“如果,只是想听你哼两句,我会大半夜的亲自来吗?”

白衣人浅笑,用羽扇指向马车:“车厢里,是我给戏班子准备的谢礼。”

马车是从总兵大人的府里借来的,里面空空如也,秋美与焉知也从未离开过马车。

他怎能信口胡说,马车里有谢礼?

梅潇焉一直拿捏好架势,凝视白衣人,怕他突然发难。

“如果马车是空的,就请大人放过我们吧。”

秋美淡淡一声,揭开轿帘。

顿时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明明空无一物的车厢,此时装满了金子。

金子耀眼,映亮了夜空。

成色这么好的一车金子,简直能买下整座城。

白衣人不但能起死回生,还能隔空摄物,又能将满车金子随意送人。

如此气派的人,的确是谁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恐怕,连皇上的书画老师,也惹不起他。

“万秋露,转告你家班主,明日正午,在闹市街心,搭起三丈戏台,我要请全城的百姓听戏。”

白衣人说过此话,转身就走,扬长而去时,又放下狠话:“谢礼我已经给过了,如果你们敢坑我的钱,试试看?”

目送白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焉知满目关切:“秋美,此人怪异,万万不能任他摆布。”

“我该怎么办?”秋美没了主意。

“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现在就逃!”

情急之下,焉知拉起秋美的手,引他向城外的方向走去。

“不可以,不行。”

焉知的力气很大,秋美强强停下脚步。

“白衣人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秋美满面为难:“我若逃了,他会迁怒于旁人,师兄们自小与我长大,我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都说戏子无义,秋美却有情有义。

焉知撒开手,想出第二个办法:“戏班子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旦角儿,我们可以用调包计。”

“这怎么能行?”秋美犹豫一下,随即摇头:“白衣人能认出我,如果我不登台,就是坑了他的钱,怕后果不堪。”

逃也不行,调包也不行,难道就任由他戏耍秋美吗?

“没事的,不过就是唱一出戏而已。”秋美看出焉知的焦急,嘴里说着安慰:“我学戏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唱给大家听的吗?”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秋美侧头想了想:“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请全城的百姓看戏呢?”

“这是富人之间的较量,也是游戏。”

好天真的秋美,连如此简单的问题也想不通。

“貂蝉陪李员外喝了酒,虞姬与总兵一家画了像,他不甘落后,还想高出一筹,所以一掷千万金,请全城的百姓看戏。”

焉知是大人物,他当然懂大人物的心底。

秋美唯有苦涩的笑,他从前只知道他是大人物的玩具,没想到他竟也变成了筹码。

“如果,他只是为了赢下其他人,那么,一定对我无害。”秋美低眉轻轻:“貂蝉与虞姬都是文旦,我明日唱一出刀马旦怎么样?”

焉知也知道秋美说的有理,但他总觉得这白衣人诡异,似乎不像是求一出戏这么简单。

“他无非是想挣一点面子,你何必为他唱辛苦的刀马旦?”

“我想唱给你看。”

人生难得知己。

今夜,秋美与焉知。

“明天中午,你一定要来。”秋美轻笑,转身回步,走向居所。

在到门前时,又转头扬眉:“唱过戏后,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会武功?你为什么会说江湖行话?”

拉开木门时,秋美又是回首一笑:“今晚你好好想一想,明天好编给我听。”

秋美隐去身影,焉知独自惆怅。

呆呆地望着木门,直到木门再开,现出班主与秋美师兄们的身影。

焉知纵身,悄悄伏在暗处,看着他们将一车黄金运回居所。

二次走到星月之下,徒望木门,唇角不自觉地扬笑。

若说,依依惜别,是难舍难分。

那么,秋美心中有焉知,焉知心中有秋美,还能算作分离吗?

也不知道呆望了多久,梅潇焉回步时,突然耳畔风响。

侧头闪过,刚好有一件事物,落入他的手中。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壶酒。

瓷壶精美,透瓶飘香。

心底疑惑时,听到有人长笑。

侧目去看,正是那摇着羽扇的白衣人,他举着酒壶,遥敬梅潇焉。

痛饮一口后,白衣人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关于梅潇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