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朝夕与会(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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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最后三样,轻云伸了个懒腰,眼角泪光闪闪。她将纸条推向月奴,趴在桌上直打盹。月奴清浅一笑,展开了纸条,脸色突变,推开阁间的窗向台上望去。

司仪正在介绍着第八件的鸳鸯美人扇。由顶级的烟油纸所造,无欢谷谷主欢景华亲自执笔作画,画的是其妻欢芜蓝戏点鸳鸯之景,其上还有硕息的题词,下方挂着光泽逼人的琥珀流苏坠。欢景华的墨宝本就价值连城,现因鲜存于世更加稀贵,更何况是画有当时两大美人之一的遗作。美人如画,美人于画更是尽态极妍仿若活物。画作完成后,被刷上了一层树胶防护,令扇身毫无损坏。这样大手笔的制造,更甚网罗万家。而如今,又有消息传出扇内封有绝世藏宝图。月奴苦笑,这样的谣言恐怕是朝夕楼杜撰后散播出去的。

“月儿?”轻云不放心,来到月奴身边。

“连云,你说,鸳鸯美人扇,世上会有第二把吗?”

轻云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月奴抿唇,抓紧了窗檐。是了,这把折扇,世上已无人能制,再无其二啊。

周围的雅阁中时有报价传出,五十万两的高价让大厅的人心尖直颤。月奴咬紧下唇,丝丝血腥味在舌尖淡开,明眸直盯着台上的折扇。幽篁却是毫无动静,直直盯着对面敞开的窗边上的人,双眼微眯。

忽然有一个奴仆从内阁出来,将一本烫金的册子交到司仪手中又低头走开。司仪看着里面的字,讶异万分,额上直冒冷汗:“各位贵客,我朝夕的东家要了这鸳鸯美人扇,还请多多海涵。”

四周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咒骂声,四个小厮快速抬上一物,替下了原本的折扇。倒是阁上的月奴,轻轻松了一口气。

未待众人思及这朝夕楼背后的权势,第九件拍品如轿子般的外形吸引了满座的目光。司仪并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将红绸揭开。只见黑铁打造的牢笼中,一位红衣的女子,披散着乌黑的发,渐渐睁开了迷蒙的眼。

场内立时安静了。众人静静看着台上的女子,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微薄。肤如白玉凝脂,饱满的唇上是妖娆的红,隐约可见玲珑的身段,好一个魅惑尤物。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在各个角落中,司仪“十万两起价”的声音刚响起,全场轰得炸开了花,议论声震天而来。

才不过片刻,价钱一下子从十万两倍飙到了五百万两,紧接着,二楼某间阁内传出一声响亮的阴柔的男声:“一千万两。”

这时,笼中的女子眼中渐渐明亮,似是清醒了过来。她站起身来,施了一礼,清脆甜美的声音撩拨人心:“小女子花央,见过各位。”

刚才的屋内传出轻微的咳嗽,尖锐的男声带着几丝颤音又响了起来:“二千万两。”

一个女子而已,终究红颜难敌万千财富,再无人接声,花央被那从始至终门窗紧闭的雅阁的主人拍下。定锤音后,花央盈盈一笑,又施过一礼。很多年后,月奴一直记得,那一笑,足令百花齐放、万鸟争鸣。那里面,有对世事的嘲讽,对宿命的感知,对未来的了然,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不顾一切,那么惊伦绝艳,那么凄美苍凉。这个女子,仿佛生来就注定要成为祸水。

花央之后,一个正四方的物件被摆了上来,轻云脑中不由冒出缩小版的花央。嘴角微抽,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她瞧见月奴手中的纸条,一把夺过。

是白灵狐。南域雪山的瑰宝,从血液到皮毛,无一不是人人抢夺的宝贝。据传,白灵狐的血液能解百毒,食灵狐肉可延年益寿,狐皮更是冬日保暖的圣品。可是,这白灵狐在雪山数量稀少又神出鬼没,极少有人见过。轻云手一抖,纸条差点从手出飘出,她索性将纸团一抛,向窗外望去。

大厅的看客们不认识什么灵狐,也没有像她们一样被告知,只当是普通的白狐,心底不免有些失望。白狐是今日的最后一件拍品,在他们眼中一点也抵不上花央的半点价值。无知的又何止是他们,即使是在二楼雅阁,也有不少人露出了迷惑的神色。这时听司仪道来,才恍然大悟,心中激动不已。

轻云歪过头去看月奴,语调中带着几分撒娇:“月儿~”

“这白狐,真的有这么神奇?”

“这可能是出世的第一只白灵狐,咱们弄过来吧!”

月奴点头:“想要弄来就是。”万贯家财随卿散。

轻云喜笑颜开,掏出怀中的玉牌,在月奴眼前晃晃,下一刻人已经飞到白灵狐的身边。凑过去想要逗弄,可灵狐安静地窝在笼中,睡得正熟。轻云看向灵狐憨厚的小睡样,心中泛起泡泡来,眼中溢满无限的怜爱。竞价还未开始,轻云已经俨然一副白灵狐拥有者的姿态。

幽篁见此,轻蔑一笑,向身后人示意。那小厮清了清嗓子,向场中喊道:“极乐宫愿出一千万两黄金——”

黄金金金金金。

这哪是喊,分明是吼。轻云伸出小指掏了掏轰鸣的右耳,向上抛去一记白眼,将手中的玉牌往圆桌上一拍:“我家公子说了,这白灵狐,琉璃公子势在必得。”

琉璃公子啊,在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个两年前雄起,掌控四国一半经济的翩翩少年郎,富可敌国,怎么会在意区区千万两黄金。从琉璃公子称雄的那刻起,朝夕楼年年都会往他的产业下送去请帖,两年来却从没见他来过,今时今日竟然现身于此。

底下众人东张西望着,场下顿时一片骚乱。

司仪小心地拿起玉牌,见笼中的白灵狐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才微微放心。如雪剔透的玉石上,用黄金融着“琉璃”两字。琉璃、琉璃,这不是……

“五千万两黄金如何?”

司仪一愣,回过神来又怔住了,五千万两!黄金!

“给她了。”

楼上的小厮惊疑地看向自己的主人,却见幽篁透过窗看向对面临窗喝茶的那人,嘴角挂着一个满含深意的邪笑。

轻云也不含糊,从司仪手中抽回玉牌,扔下一摞银票,打开笼子抱起白灵狐就走。

月奴拾起脚边不知何时滚进来的纸团,将它揉平,望着上面娟秀工整又稍显凌厉的字,目光幽暗不知所以。轻云进门时,她已经将纸团收紧至袖中。轻云将怀中的白灵狐扔进月奴的怀抱,嘿嘿一笑,再无其他。

我在江湖梦一场,梦见了江湖中的你我。

月奴沉眸。不知是,入了谁的眼,又惊了谁的梦。